第537章 谁知道呢

  唐师微微一笑:“这一点墨影太子当然也是心知肚明,可无论成功失败,对我们都没坏处,成功了,李子冀死,我们杀了右相做替罪羊,失败了,钱步多还是死,他死之后,反而会将右相的位子空出来,扶持我们自己的人。”
  归根结底,钱步多就是一个被利用的角色,哪怕他答应追随墨影,墨影也不会用这样的人。
  吕玄脸上带着笑意赞同,只是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也就是说,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扶持一位右相来分去原属于他的权柄。
  ......
  ......
  新历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九。
  庆苍国使臣进入长安城。
  李子冀将墨笔放好,看着眼前这幅画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没生疏。”
  画纸上是气鼓鼓的果果蹲下身子使劲儿揉老猫肚皮的场景,风吹老槐树的枝叶,看上去十分的温馨,李子冀觉得着这幅场景很和谐,于是就记忆着画了下来。
  这是果果踏青归来那一晚的模样,傍晚气鼓鼓的回了家,李子冀问了一嘴怎么了,才知道原来是小丫头在长春园新认识的那几个同龄朋友看不上二丫,觉得二丫的出身不应该和他们一起踏青。
  果果当然不乐意,毕竟她从小就和二丫王风一起玩到大的,感情好着呢,当下就和几个人吵了起来,最后气鼓鼓的跑回了家。
  李子冀听完也只是笑了笑,当然不会生出什么替孩子出气的念头,这点芝麻小事,在成长历程中实在不算什么,只是觉得气鼓鼓的果果也多了两分可爱。
  “这一幅画只怕还不够。”
  怜月公主站在一旁轻声开口,字画铺子现在有东方木帮忙看着,算是多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对此东方木也乐此不疲,十分享受。
  清风雅舍的字画从来都不愁卖,只不过字帖很多,但画却很少,完全供不应求。
  李子冀吹了吹画上未干的墨迹:“这幅不卖,这几天我会再画几幅小的。”
  怜月公主点了点头:“早上庆苍使臣来了长安?”
  李子冀嗯了一声:“说是边境的一位偏将因不满将军令而叛逃出去,带着一千部将遁入两国交界之间的茫茫边境地带,还带走了庆苍国的一样宝物,所以庆苍遣使来请圣朝帮忙搜寻。”
  怜月公主微微一怔:“就这件事?”
  一位偏将带着一千军士叛逃出去,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可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了类似的事情,只不过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何须请圣朝出手?
  李子冀面色平淡:“谁知道呢,最起码目前看来,的确就只有这件事。”
  庆苍国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知道,不过他对此也没太大兴趣,只要与自己无关就好,他对庆苍的谋划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还要再等一等才行。
  傍晚,清风雅舍关上了铺子,寂静的后院外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庆苍使节正恭敬的站在门外。
  李子冀目光微凝:“请进。”
  庆苍使节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且看上去十分谨慎,在走进院子之后看见怜月公主当即就激动的满脸通红,赶忙过去行礼。
  “下官礼部员外郎程成,见过公主殿下。”
  怜月公主看着他,眼中带着陌生:“程大人这是?”
  程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确定的确没有人之后方才对着李子冀与怜月公主二人小声说道:“下官乃是右相钱步多的心腹,此次出使,表面上是为了叛军之事求援,实则另有重事。”
  怜月公主眉头微皱,她当然知道右相钱步多是谁,那是李子冀为自己准备的臣子之一。
  李子冀看着程成:“你的意思是,钱相派你来是寻我的?”
  程成点了点头,解释道:“那叛逃副将乃是一位南离宗弟子,他带走的那件宝物实际上是左相吕玄和南离宗这些年来私下交易的证据,吕玄利用职务之便,没少给南离宗好处,如果此事暴露,那么吕玄相位必定动摇,南离宗也会受到打压,对于我等好处巨大。”
  “所以钱相才让我借着求援之便,来请李县侯前往庆苍,只要我们能先一步寻到叛逆,便等于是拔掉了墨影的牙齿,钱相也可趁机收拢权柄,招揽朝臣。”
  这的确是好事。
  而且若是处理好了,不仅能够做掉吕玄,还能借此机会对付南离宗
  程成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李县侯乃是汝南县侯,节制军政,汝南又与庆苍边境最近,可以说李县侯前往帮忙庆苍搜寻叛逆,实在是理所应当,谁也无法反对,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这的确是天赐良机。
  李子冀想了想,然后道:“既然如此,你明日去朝会上举荐,我自然会同意前往。”
  程成闻言大喜,又对着李子冀和怜月公主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的退走。
  怜月公主眉头仍然皱着,她虽然数年没有回去庆苍,甚至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还留在这间字画铺子里,但她的眼光仍在,她绝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可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左相和南离宗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而且我总觉得这机会太好了些。”
  李子冀的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他将画好的画卷收好,抬手在趴在桌子上的老猫头上摸了摸,转身走进了清风雅舍。
  “如此盛情邀请,又是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没有不去的理由,所以当然要去。”
  清风雅舍里漆黑一片,李子冀点了一盏灯放到柜台上,柔和的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你如果不想睡的话,可以过来帮我磨墨。”
  怜月公主走进铺子,柔和的灯光将二人的身影照在窗纸上。
  “你觉得这件事会不会是左相吕玄的陷阱?其实那叛军手中根本就没有所谓证据,他反而是想利用这次的事情抓到右相钱步多的破绽?”
  这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一个叛逃的副将手中却带着左相和南离宗私下权柄交易的证据,这实在太过惊奇。
  庆苍不是圣朝。
  庆苍的两位相爷也不是圣朝的两位相爷,之间差着十万八千里。
  李子冀神情平静,提笔落字。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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