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海纳百川，满疆皆兵（下）
皇太极以为林威的亲卫会给东江的将领带来信件。
没想到他们也没有，亲卫只有保护夫人一个命令。
马世龙和秦祚明到肫哲身边见礼后，全军开始向松锦一线运动。
以宛平侯‘提前通信’的打法，迟疑一会可能就是犯错。
午时大军从辽河向西，肫哲已经处于东江兵的保护中，女真兵反而在殿后的位置。
辽西与辽东接壤的五百里区域非常安静，良田都荒废了，地里全是荒草，兵堡和边墙的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视线里到处都在叙述战争的残酷。
黄昏大军转向西边的时候，遇到赵率教派来的一千骑军，令他们连夜向北，到广宁集结。
四月初六大军也是在行军，队伍里的马世龙和秦祚明非常感慨，他们这一路行军的路线，就是七年前广宁之败的女真行军路线。
两天的行军时间，两天的空档，两天反败为胜的机会，熊廷弼和王化贞偏偏什么都没做，努尔哈赤派了四千人，轻轻松松让二十万大军百万辽民溃败七百里。
同样的路线，除了唏嘘还是唏嘘。
初六午时抵达广宁城前，除了封锁草原的人，明军五千骑军静静在草原上列阵欢迎。
东江的前锋瞬间与军阵搅和在一起，草原上到处都是欢呼。
赵率教眼看后面的女真和蒙古八旗兵也要搅和到一起，连忙吹号制止，同时通知皇太极列阵，一起迎接东路军大将军。
女真和东江这才知道赵率教不是大将军。
谁呢？
大明朝有资格带领辽兵的人，除了宛平侯，其余人可…没有。
赵率教懒得告诉他们，新任大将军没有宣旨，咱们还是‘敌人’。
半个时辰后，医巫闾山那条曾经让林威丢脸的驿道，开始出现一支京卫铠甲的骑兵。
远远的望过去，他们手持长矛，背着弓箭，还有少部分人有火铳。
日月旗的簇拥下，三面将旗突兀出现，秦，石柱侯，武英大将军。
将旗下面一位头发银白，红铠闪亮的巾帼英雄。
原来如此，也只有她了。
秦良玉这一路骑马奔跑，真的是十分赶，她走的时候蓟辽两万人正入京呢，路上已经被六百里信使通知，蓟辽将士反正，依旧忠于林威。
过程她大概可以猜到，因为辽西与她七年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顺天府都不敢说比辽西繁荣。
这是从百姓脸上感受到的情绪，并不是那成片的庄稼地。
“末将拜见大将军！”
“拜见大将军！”
五万人高吼，秦良玉纵马一圈，才缓缓来到主将面前。
赵率教、马世龙她认识，侄儿更不用说，对明黄色铠甲的皇太极微微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份圣旨主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明太祖，受命立极，成祖升中，六合殷盛。武宗绍复，继体不定。辽东罹难，天地同悲，上天眷顾，锡明忠武，底绥内艰，始摄政公统领大明。
辽东建州、海西、东海、北山等胞民既往不咎，天地作证，为大明子民，留衣冠、尊风俗，与汉民一体视之。
追封努尔哈赤为建州王，其父塔克世、其祖觉昌安同封，其子皇太极建州侯袭封，代善、阿敏封一等伯，其余报朝廷册封。
另，建州侯领兵一万、代善领兵一万，为武英大将军秦良玉副将，灭草原贼寇，共立新功。”
皇太极跪拜听完，摘掉头盔，张臂卸甲，再次跪拜，“臣，皇太极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哗啦啦~
身后穿戴宗室黄色的贝勒们齐齐卸甲，扔掉黄龙旗，齐齐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良玉笑着把圣旨递给皇太极，“建州侯，起来吧，大明中枢如今只有一个国公，侯爵很难得，摄政公并没有薄赏。”
“末将惶恐，摄政公拳拳之心，末将感激涕零。”
秦良玉点点头，看一眼四周，“赵率教、马世龙、皇太极、代善、阿敏，从今天起各领兵一万，秦祚明带火器兵归中军，诸位先安排立营，半个时辰后中军议事。”
众人齐齐躬身，“末将遵令！”
秦良玉实在累了，在五万人的欢呼声中进入广宁城。
她得汇总一下消息，马上安排出兵，这里到西边绝对超过五天，以林威交代她的‘旋风’打法，需要绕路八百多里。
三天前自己在金銮殿被架回侯府，结局已无法改变，她又担心林威无兵可用，会导致整个北疆烽火狼烟。
结果林威深夜回府直接令她启程，只有八个字，海纳百川，满疆皆兵。
摄政公没兵是不想牵连百姓，若他想，蓟辽就有四百万兵。
“拜见大将军！”
秦良玉刚展开林威给他的地图，门口秦祚明就来了，招招手叫到身边，“祚明出息了，你虽然在中军，这一路很可能是在做前锋。”
“末将想到了，以摄政公的战法，骑兵是迂回穿插的主力，但真正杀人的是火器兵。”
“没错，你除了东江火器兵，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们要抢时间。”
“末将遵令！”
秦祚明公事谈完，笑呵呵刚坐下，还没开口叙述家里情况，赵率教、皇太极、代善、阿敏、马世龙一起进门。
赵率教一看秦良玉的地图就出自宛平侯之手，正好用来汇报情况。
“大将军，诸位同僚，医巫闾山北面三百里，西拉木伦河附近有一支万人骑军，领兵大将是摄政公与大家很熟悉的都图，察哈尔位于阿鲁特的黄金大帐已经西去三日。但他们并不是沿着大宁西去，而是向北隐蔽绕路哈剌温山，跨越二百里山区，西面情况不得而知，猜测他们已经与土默特汇合。”
众人正要抢出兵机会，秦良玉手一抬制止，“除了火器兵，其余人不分兵，不用抢，摄政公说了，鞑靼与瓦剌想毕其功于一役，我们应该满足他们，所以我们接下来不是与谁作战，而是撒腿跑，同样得穿越哈剌温山南麓二百里山区，切断敌人逃回漠北的可能。”
皇太极这几天一直有个疑问，“大将军，对方现在还不知道摄政公即将出兵？若我们的谎话管用，林丹汗不会留下一万人防备我们。”
“建州侯问的好。摄政公的说法是，他们当然猜到了，对方又不是傻子，犹豫两三天等不到京城的消息自然会强攻。我们真正对付的人既不是林丹汗，也不是顺义王卜失兔，而是瓦剌盟主固始汗，此人是谋略出众的蒙古英雄。破此大局，只有设一个更大的局，他们只想毁掉大宁、抢劫大宁，而我们…要端他们老巢。倾世大战，京城是故意在拖延，由我们从东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