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庭院危机

  接下来的几天计划还在有序的进行着,昭明守在消息的中心东方楼,时时的观察着动向。
  “先生,不好了,”这天一大早,宋正爬上了阁楼,叫醒了他。
  “出什么事了?”昭明睁开眼睛,有人帮忙之后确实轻松了不少,至少能睡个好觉了。
  “秦国的官员,将咸阳市场上贩卖茅草的商贩全部抓起来了。”宋正说,“所贩卖的茅草也一并收缴走了,就和您预料的一样。”
  “这样啊,”昭明坐起来,“后续呢?”他问。
  “这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宋正说,“还不知道秦庭会怎么反应。”
  “知道了,那管皿那边呢?”昭明问道。
  “管大人正在想办法从秦国的监狱里捞人,”宋正回答,“我们的人混在商贩里炒作价格,被抓起来的也不少。”
  “什么?”昭明听后,赶紧起来穿衣服。
  “先生,要去哪?”宋正问道。
  “去找管皿,”昭明说,“走,快去。”
  “管楼主,管楼主恕罪,”昭明带着宋正,一见到管皿就跪下了。
  “先生这是何意,快快请起。”管皿扶起昭明。
  “楼主,楼主为了我们楚国的事情,竟然冒了如此大的风险,我心中实在有愧。”昭明说。
  “先生不必多礼,”管皿说,“快起来吧。”
  “对不起,管先生,”宋正跟着说。
  “没事,我们在秦国有关系,能想办法的,”管皿说。
  “秦律严谨公正,也可以用关系办事吗?”昭明不解的问。
  “秦国吏治的所谓清明只是相对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没有什么事是真正公正的,”管皿说,“再严格的刑罚,也没有办法使人违背自己的本性,先生放心吧。”
  “是,”昭明站了起来。
  “没想到,事情果然如先生所料啊,”管皿说,“我自诩头脑过人,原来只是以前没有见过高人而已,惭愧惭愧。”
  你只是少了点几千年积攒下来的经济学常识,在这个年代你已经很秀了,昭明心想。
  “先生之才,出于我之上,而今之计,不知先生认为应当如何?”管皿问道。
  “先等等秦国的政令再看,”昭明说,“不会拖很久的,秦国的效率很高。”
  “好,”管皿行礼,“但依先生。”
  几人说完话,管皿联系赎齐国商人的事情去了,昭明和宋正则在东方楼等着消息。
  “先生,您猜秦国会怎么反应?”宋正忍不住好奇,他问昭明。
  “也许会采用最强硬的手段,直接处罚炒价的商人,宣布茅草完全没有价值。”昭明推测道。
  “这样,我们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宋正着急的说。
  “急什么,你忘了炒作茅草本来只是面子上的事情了吗?”昭明提醒他,“买粮食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国这么大,一时间还没有周转开,”宋正说,“现在要是停下来,等于是前功尽弃。”
  “没关系,”昭明安慰他,“粮食的事情还没有周转开也许是件好事,这说明一时间这件事情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暴露的风险小。”
  “先生,您心态真好,”宋正佩服的说。
  那是,毕竟经历过高考和事业编考试,过了两次独木桥了,但凡心态不好,早摔下去了。昭明无奈的想。
  外出的管皿很快就探查到了相关的消息,他赶快把发生的变化告诉昭明。
  “先生,秦国收缴了商人手里的茅草,并且准备以统一市价收购市场上已经售出的茅草。”管皿说。
  “还有呢?”昭明问道。
  “被放出来的商人还被告知,秦楚今年不会打仗。”管皿说。
  “为什么会这样说?”宋正不明白。
  “这样需求就不存在了,”昭明告诉他,“没有需求自然就没有价值。”
  “啊?那怎么办?”宋正问,“先生,这和你推测的不一样啊?”
  “确实,”昭明说,“不过,这是好事。”
  “为什么?”宋正问道。
  “官方的收购,虽然可以平抑物价,但这也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这东西是有价值的。”昭明说,“并且还是以国家信誉背书的官方定价,这不比任何流言都更加管用?”
  “有道理,”管皿一边思考,一边点点头。
  “秦楚今年是肯定要开战的,”昭明继续说,“不过这条停战的流言可以利用,烦劳管先生派手下,先在周边郡县将这个流言扩散出去。”
  “好,”管皿说,“有这条流言,正好可以告诉农民,今年不需要囤积那么多粮食,买粮的事情也能顺利许多,先生真是厉害。”
  啊?还可以这样?其实昭明的想法更多的是制造政治管理上的混乱,他的心到底还是没有管皿这个职业商人那么黑。
  “唉,对了,”管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昭明问他。
  “秦国不是在买茅草吗?”管皿说,“那干嘛不多卖一些给他们。”
  “你难道想?”昭明看着管皿。
  “茅草这东西,哪里没有,”管皿笑着说,“周围的郊外多的是,不够了,割点狗尾巴草不也是一样的吗?”
  大哥,黑还是你黑,昭明心想。
  “可是,这样,不是会让您的手下再次至于危险的境地吗?”昭明问道。
  “对啊,对啊,这多不好意思。”宋正跟着说。
  “先生不必多虑,同一个错误我是不会犯两次的,”管皿说。
  “那就好,”昭明说。
  “这回多谢先生指点,”管皿行礼,“若不是您提醒,说不定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不至于,不至于,”昭明挥挥手。
  “先生,他也太黑了,”管皿行礼离开之后,宋正悄悄的和昭明说。
  “非常时期,这也是无奈之举,”昭明对宋正说。
  “要不人家怎么说是商三分奸呢,”宋正继续说,“粮食的价格都够低了,他还要这样压,也不怕遭报应。”
  “好啦,咱们现在也在一条船上呢,能好到哪里去,少说两句吧。”昭明说。
  “也对,”宋正点点头,“那我继续去帮忙了,”他对昭明说。
  “去吧去吧,”昭明答应了。
  “对了,先生,这里有我看着呢,您要不回去一趟?”宋正临走的时候说,“昨天你家的仆人来找过你。”
  “有这事?”昭明觉得奇怪,“我怎么不知道。”
  “被管皿赶走了,”宋正告诉他,“我正好回来所以看到了,您家里可能有什么事,回去一趟吧。”
  “多谢宋兄,”昭明朝宋正行礼。
  “自己人,不用客气,”宋正笑笑说,然后离开了。
  昭明得到消息之后连忙往家里赶,回到家里,发现妻子愁眉苦脸的坐在院子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他赶快去问。
  “哦,你回来了?”妻子刚才在想事,现在才看到昭明,“昨天那茶楼的主人不是说你正忙吗?”
  “是挺忙的,但是家里要是有事我肯定不能不管啊,”昭明说,“夫人,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咱们那儿子。”夫人无奈的说,“之前你出门去贩马那几天,他天天闹着要马,要马,再不给买就离家出走。好不容易给了他一匹马,一次也没见骑过。”
  “前几天他又看上了昌平君送你那匹枣红马了,自己给起了名叫烈火,非得要骑。他才十几岁,就他那小胳膊小腿的,我能放心吗?我不给他骑天天就在家里闹,我这头都大了,良人啊,你管管他吧。”
  昭明听了眼前一黑,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熊?
  “昭心,昭心呢?”他听了夫人的话,去找自己的儿子。
  “爸爸,”昭心快乐的跑出来,“爸爸,我想要你的马。”
  “不行,”昭明说,“你要了我骑什么?”
  “你骑我的啊,”昭心说,“咱们换换不就好了,你之前带回来那匹是杂色的,后来这个是纯枣红,好看,这才是好马,我要了。”
  我去,他还有理了这是,昭明有些无语。
  “爸爸,求求你了,就这么定了吧,”昭心说,“来,快教我骑马。”
  “你太小了,不能骑,”昭明说,“等你年龄大一点,爸爸一定教你。”
  “我不小了,”昭心不服气的说,“秦国的上卿小甘罗,十二岁都封侯了呢,我比他还大一些,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傻儿子,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啊。昭明心想。
  “哼,我看你就是舍不得,”昭心倒还生上气了,“我讨厌爸爸,小气鬼。”
  你有资格这样说我吗?昭明心想。
  “心儿,怎么和爸爸说话呢?”妻子过来了,训斥儿子。
  “哇哇哇哇,爸爸妈妈欺负人。”昭心见妻子过来了,竟然撒泼哭了起来。
  “你这小混蛋,还来劲了是不是,”妻子被儿子气的够呛。
  “你爱哭就哭去吧,”昭明见儿子这个样子,冷静的说,“看看哭能不能解决问题。”
  “哇哇哇哇,”儿子依旧在哭。
  “走,先别管他,让他哭去。”昭明对妻子说。
  “良人,这?”妻子看了看儿子,她到底还是舍不得。
  “爸爸妈妈,讨厌鬼,”昭心冲着他们大喊。
  “走,”昭明拉着妻子走了,把昭心一个人留在院子里。
  “看好他,别让他干什么傻事,”昭明吩咐仆人,仆人们点点头。
  “哎呀,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个儿子啊,”妻子也哭了起来。
  “夫人不要难过,”昭明安慰他,“都怪我,一直忙着在外边跑来跑去,没怎么好好教育过他。”
  “你瞧你这话说的,你不出去跑我们吃什么啊,”夫人说,“唉,我见别人家的孩子,都没有这么能闹的,可能真的就是我命不好吧。”
  “你别想太多,先休息去吧。”昭明安慰夫人,夫人点点头,走开了,昭明自己回去坐在院门那里,等着昭心在院子里闹。
  话说昭心也是真的能闹,见哭不管用,竟然在院子里砸起了东西,院子里放着的花盆被他摔的粉碎,架子也踢倒了。
  这是啥啊,哪吒脑海吗?昭明内心里十分无语。
  等闹了好一阵,昭心终于是平静了一些,可能是能砸的都砸完了,而且累了,没劲了。
  “闹够了没有?”昭明问他。
  昭心把脸撇过去,不说话。
  “你自己看看你都在干什么?”昭明说,“你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是想要父亲的马,但是父亲不给。”
  “在这种情况下,你为了实现目的,应该干什么?”昭明继续说,“应该和父亲好好沟通,说清楚,你要马干什么,如果父亲不答应,问清楚为什么不答应。我从来不是一个无法商量的人。”
  “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昭明说,“大声哭闹,打砸院子,做完这一切,你爽到了吗?啊?爽完之后你的目标达成了吗?不仅无法达成目标,还消耗掉了我对你的预期,仆人们看到你这个样子,原先同情你,愿意帮你求情的人,你以为他们还会继续帮助你吗?”
  昭明还是不说话,也不看昭明。
  “你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昭明说,“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小了,就拿出一个成熟的样子来,这样我才能信任你,把马交给你使用。不然的话,看看你现在的表现,假如我把马给你,它又不听话不给你骑,你准备怎么办?像摔花盆这样,采用暴力手段?
  “要真是这样,我还不如把马给放了,让他回归自然,找自己的族群生活去,也免得天天给人当苦力。”
  昭明依旧不理昭明,小孩子的想法和脾气大人很难理解,昭明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话就说到这里了,”昭明说,“你要是真觉得自己不小了,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你要是不乐意想,就接受自己还是小孩的事实。既想要当小孩的好处,又想要当大人的权利,世界上没有这么美的事情。”
  说完,昭明站起来,去收拾地上的花盆。
  “主人,放着我们来收拾吧,”仆人上前来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昭明说,“儿子这样我这个当爹的也有责任,这额外的活不用你们做。”
  “主人,你这是说什么呢,”仆人说,“我们在您府上当差,没有什么活是额外的,让我们来吧。”
  “好吧,那就一起,”昭明说,然后和仆人一起打扫起了院子,昭心自己一个人转身回房间去了。
  “看好他,还是一样,让他千万别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昭明说。
  “是,主人,”仆人们答应道。
  昭明长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在楚国的危机之外,他还要面对家庭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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