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这仗,怎么打?

  已然生出莫名恐惧的朱养民,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无人机上帝视角,更不知道什么叫做红外夜视仪。
  在无双此时的视角之中,城头的另一侧聚集着大量的红外信号,还有几处特别鲜红的斑点,这不是流匪的火炮是什么?
  如今的滑膛炮内膛精密,与炮弹的贴合近乎于完美,火药的控制更是精准,这就让飞出去的炮弹呈现出一个完整的抛物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只要将将两点之间的距离输入平板之中,再加上彼此相对高度的参数,平板就会自动给出大炮的仰角高度。
  如此简单的驱使炮阵攻击,这有什么难度的?
  第一阵炮打偏了,这才不正常。
  重新矫正了一番炮车的平衡性,无双再次一挥令旗,几十门大炮瞬间齐发。
  如雨点一般的炮弹便向着新安关隘的城头飞去。
  心有余悸的朱养民,再也不敢待在城头了,连忙往楼梯下面挪动了五六米的距离,催动炮手减少火药的填充比例,进一步的缩短射击距离。
  这种没有多少威力的炮击,不求能够摧毁明军的大炮,只要让明军的炮兵生出忌惮,那么这帮人就别想继续精准的轰击城墙。
  只可惜,义军的炮手还没有将炮膛给清洁干净,如雷的炮声便再次从官军的阵地上汹涌而来。
  朱养民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就见不远处的城头上响起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土石飞溅之间,浓郁的血腥味也急速的蔓延开来。
  眼见此种骇人的场景,朱养民连忙一个滚身,贴伏在楼梯墙角里面。
  这一套极限避嫌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瞬间耗尽了朱养民的所有身体潜能。
  来不及喘出一口浊气,只听得耳旁狂风呼啸,继而传来了金属之间的疯狂撞击之声。
  “铛铛铛……”
  犹如魔音灌耳一般,巨大的撞击声响犹如雨点一般的传来,随后便是巨大的炮声坠落滚动的声音响彻天地。
  被百十来斤的大炮高速撞击,挡在路上的兵士甚至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打得口吐鲜血,成为了地上的一滩残缺尸体。
  在重力势能的疯狂加持之下,三门滚落的大炮犹如山崩一般的落入二十来米的城楼下,将所见的一切活物消灭。
  直到其砸塌一片地面嵌入泥土之中,这几尊残缺大炮的最终怒吼才算戛然而止。
  所有心有余悸的存在,全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城楼之上,望着那个被砸出一个豁口的楼梯步道,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狂跳。
  摆在城楼内侧的大炮都被摧毁了,这仗还怎么打!?
  同样惊魂未定的范鼎革,再次下意识的捏碎了一只细瓷酒杯,满手的鲜血顺着刚刚打好的绷带渗出,依旧是浑然不知。
  官军的炮阵犀利异常!
  范鼎革此时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火器,在这帮官军的手中,已经被玩出神兵利刃的高度。
  这仗,还怎么打!?
  不知不觉之间,范鼎革已经想到了退守洛阳的可能性。
  可是,退去了洛阳,就能避免官军的炮击了吗?!
  想来,到了那个时候,一样的会被官军火炮袭城,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地。
  一夜之间,新安雄关陷落,洛阳这座所谓的坚城,又能支撑几天?
  在罗大帅发来的军报之中,可是明确的规定,要尽可能长的守住洛阳防线,为曹、闯联军争取吃掉左良玉的战机。
  现如今,他范鼎革所坚守的雄关一夜就破,就算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在这种巨大的危机面前,范鼎革反倒冷静了下来。
  招手叫回来同样惊骇莫名的军医,让其帮助自己重新清理伤口,左手继续拿起一只全新的酒杯,慢慢的品饮美酒,从容思考之后的对策。
  在官军的火炮威胁之下,想要守住这新安关隘,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要保住性命,当前的唯一办法,只能以人命换时间!
  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拼光这里的每一个人,也要尽可能的延长防守时间。
  “传我将令!
  其一,向洛阳求援,让罗副帅派遣一支两千人的精锐骑兵过来助阵。
  其二,让洛阳派遣十万民夫,分三个批次过来助阵。
  其三,搜罗并驱使附近的所有贱民,让其搬运土石,上城修复关隘。
  其四,制造投石车,将死去贱民的尸体抛入关外明匪的军阵之中。”
  这几条命令,非常的简短,同样也非常的残酷,就是要用平民的性命来换取守住新安关隘的时间!
  就算使用一万平民的尸体换取一天的坚守时间,这样的交换在范鼎革的心中,也是值当的。
  官军的火炮攻得越是犀利凶猛,死伤的平民也将会越多。
  到时候,关外满地都是平民的尸体,如果不想引起瘟疫,那么就必须要挖坑掩埋尸体。
  官军收尸、挖坑,这就会导致其花费更大的时间成本。
  只要能够拖住官军的攻击步伐,给曹、闯联军争取吃下左良玉的宝贵战机,那么就算整个洛阳的人全部死绝,这样的代价也是合理的。
  范鼎革吩咐完毕,依旧慢悠悠的喝着杯中酒,只是眼中的戾气更盛,一如恶鬼重临人间一般。
  被吓得满头大汗的军医,生怕弄疼了面前的大魔王,心惊之下多有失手,面前的人却依旧纹丝不动。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酒精真的有麻醉的作用一般。
  随着将令的发布,大量的义军官兵便开始呼啸而去,将新安附近的山野村民全都驱赶过来。
  对于这帮人,青壮全都用来开山挖石,转运土石木料,老弱妇孺则全部驱赶上城头,顶着官军的炮火加固城头。
  一时之间,城头的血腥味更为的浓郁,哀嚎求饶之声此起彼伏,但在一旁监督的义军却是置若罔闻。
  现在的局面,不是他们死,就是这些贱民死。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既然要死人,那么就让这些贱民代替他们去死吧。
  冰冷的目光毫无怜悯,刀光闪烁之间,凡是有敢于趁乱逃跑的,直接一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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