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败北
冲天火光将凛冬驱散，即使隔着数里地，那火势之盛夹带的炽热扑面而来。
众将看着这个面相人畜无害的皇帝。
心里都默默竖了一个大拇指。
如果说第一次炮轰瓦剌是于谦顶着压力，那么第二次炮轰瓦剌则是朱祁钰的一意孤行。
得益于前期预判了紫荆关的独特战略目光，以及在北京保卫战的亮眼表现。
朱祁钰在军中的声望一时无两。
最关键的是，在第一次炮轰瓦剌大营后，孙太后和朱祁钰在宫中争议许久，最后以朱祁钰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来告终。
次日便传来圣皇太后孙若微生病的消息。
大家都认为这次年轻的皇帝要吃点苦头，可过了半晌，没个动静。
大家都心里揣着疑惑，可没有人敢问，毕竟这是宫廷之事，他们作为臣子如果过问属实敏感。
不过也让这些臣子对朱祁钰有了些捉摸不透，自从那一次孙太后没有上朝听政。
朱祁钰以雷霆之势裹挟太祖祖训杀了徐珵以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般。
“陛下说笑了，只是太上皇还在营中，真要有个损伤该如何向圣皇太后还有懿贞皇后交代？”
王敬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朱祁钰大方一笑：
“上皇洪福齐天，瓦剌必胜之势且伤不了，区区炮火，怎可伤？王总兵还是太低估了上皇的重要性，瓦剌就算死再多人，他们也得保护上皇！”
王敬有些听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毕竟他只是一个武将，行军打仗没得问题，但是要玩政治属实是为难了他。
一旁的于谦解释着：
“王将军，瓦剌手握上皇，就是想令吾等投鼠忌器，今日陛下反其道行之，且夜色暮，若上皇有个闪失，吾大明必将起全国之兵讨伐，吾任何余地！”
而后如同老师一般讲解：
“这是其一，其二，上皇对他们的作用，待他们退回关外，可以继续向吾朝索要物资，甚至可以...”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朱祁钰，不知道该不该说。
朱祁钰笑了笑，直接说出来他的担心：
“于尚书既有顾虑，那不妨让朕来说吧，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拥立上皇为帝，挟天子之位以令天下！毕竟，上皇复位，未尝不可，届时，天下人将如何看待？”
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众将尽皆脸色大变。
是呀，这天下，终究是老朱家的天下，如果真的有两个皇帝，又会有多少投机分子呢？
毕竟生而为人，谁不渴望进步呢？
而进步的最大捷径，不就是从龙之功？
看到这些将领们纷纷脸色阴晴不定，朱祁钰道：
“既然朕将此事说出来，也不怕有人说出去，不过朕同样相信，上皇是能够分清是非。”
朱祁钰心里想着，同样也默默念叨：「若是哥哥你真的答应了瓦剌这件事情，那么朕与你，毫无情义可言！」
毕竟他将历史全部打乱了，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动静，但是因已经种下，果大概不同。
且不说朱祁钰这边的感慨。
石亨引京城剩余兵马，遣都督孙镗、昌平伯杨洪各领两万部众共计七万三路齐进，追击也先！
兵荒马乱中，动辄之间死伤无算，在那片熊熊烈火中。
也先残余五万精兵仓皇逃跑，你追我跑。
至次日凌晨休整。
他再次步入了打游击战的苦命日子。
好在这所率骑兵皆为数战之兵，纵使士气低迷，但却没有军心溃散。
他们现在的信念只要一个。
我要回家！
带着回家的信念，他们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一路上大肆劫掠。
却是苦了周边百姓。
三日后，才刚刚准备洗漱的也先帕子还没拿起来，就听到临时的行帐外面传来斥候的急报：
“明军大营开拨，速报太师！”
暗自骂了一声晦气，也先也顾不得洗脸，将帕子扔下。
“拔营！”
一路上你追我逃，由于明军的装备为甲胄骑兵，且步兵居多。
在机动性上是不如也先的。
朱祁钰派着石亨等人追击，更多的也是为了恶心也先。
不能让他们这么痛快的撤退。
北风呼啸，也先在下午时分到达昌平皇陵。
看到皇陵也先立马心生一计，反正他们明军行军速度比较慢，恶心了自己这么久。
我特么也得恶心恶心你。
“来人啊，去，把朱祁镇给本太师给叫过来！”
朱祁镇此刻正在抚摸着几日来颠簸骑马被摩擦通红的双腿内侧。
就看到一个士兵朝他走来，二话不说，很是没有礼貌的和两个士兵如同对待犯人般将他架起：
“走吧，太师有请！”
虽是请字，但是行为上面却和请没有丝毫沾边。
一旁的袁彬如同护犊子的老牛一般，默默跟着朱祁镇。
才走到前军，就看到那太师派着人马在前面准备草料等等东西。
朱祁镇定睛一看，顿时脸色黑了下来。
那前面堆着草料的地方，正是他们老朱家的皇陵寝殿。
“太师这是何意！吾等列祖可曾有怨与尔？”
听到朱祁镇大老远的叱问，也先也不以为意：
“哼，大明皇帝，你大明前朝可是我大元！尔说此话，简直可笑！今日本太师焚你皇陵，当属报应！”
只是两人还未争执。
远方传来风笛，斥候急报：
“明军已出现在数里之外！”
潜义词就是他们该滚了，也先无奈，但还是在朱祁镇的眼皮子底下匆忙放了一把火，而后率兵夺路而逃。
石亨看着皇陵前的那把就要烧开的火焰。
心中计较万分，终于下了命令：
“传本将令，步卒尽数留下，扑灭皇陵之火！所余骑兵随本将追！”
一个想要回家，一个想要进步。
最终事实证明进步的动力远远大于想要回家的动力。
傍晚时分，石亨率领的骑兵与孙镗、杨洪等人会师紫荆关附近。
终于咬上了也先大部队的尾巴。
一场厮杀时隔半月再次在紫荆关展开。
因为地势险要，骑兵大多无法一字铺开，且也先所部皆是骑兵，在地势的影响下，他们大多无法回头，因为骑兵不同于步兵。
想要转变方向是非常难的，只能任由石亨等人宰割，用生命为他们的太师亡命逃窜争取时间！
“弟兄们，斩下也先就在此日！给本将冲！”
石亨的愿望是美好的，但也仅仅是愿望，当寒风吹袭，夜色降临后，也先再次折损了四千多兵马。
终于退回了关外！
这也宣告了瓦剌彻底败北，当然，也先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