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圣驾竟在我家

  喜家被人包围的事情很快传开。
  不久乡中三老、有秩、游徼全都到了。
  “你们不要声张,乡中秩序平常处置便可。”
  “唯!”
  三人很激动。
  看门的竟是个彻侯!
  那里面几人!
  他们不敢想了。
  有秩、游徼来人快速离开,他们要通知各个亭口,全乡戒严。
  三老一人恭敬立在门外,心中喜悦之意不可言表。
  “你们这可有名叫黑夫的士卒?”
  三老思忖了一下,然后应道:“是有此人,不过已经死了四五年了,连同他的二兄惊一起死在了昌平君乱的战场上。您为何有此问?”
  王贲暗自叹息,然后说道:“他兄长衷还在吗?”
  三老十分诧异,高高在上的彻侯对一个小小士卒如此了解,太不正常了!
  还是个死去的士卒,这就有点诡异了。
  “衷还在,现在是郡里的刑狱吏。”
  王贲点了点头,吩咐道:“命人将其叫来,我家主人要见他,让其务必带来黑夫和惊的家书。”
  三老顿时心惊,里面之人要见衷!为何要带家书?
  “吾这就去安排!”
  三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快步离去。
  “如何?”
  赵亥看向王贲,淡淡询问了一句。
  “都死了。”
  王贲淡淡回答。
  不知怎得,心中莫名有些悲伤。
  他想起了征战四方的父亲,打算回去之后跟他讲讲这件事情。
  然后他便看到前不久出去的恢带着一名男子和妇人快步往这边而来。
  “两位上吏,这是我大兄获和我母亲。”
  赵亥看向战战兢兢的三人,笑了笑,“你们无需多虑,当作普通客人接待便可。”
  “妇人粗鄙,家居简陋,万望诸位上吏不要见怪才是。”
  “主人家不必自谦,我家主人对喜很看重,一点小事不会在意。”
  妇人整理了一下衣物,进了院门,便看到自家闺女被一个长胡须的老者抱着,嬉笑不已。
  自己的弟弟冬则在书房外傻站着,手足无措。
  书房门槛上还坐着个面容矍铄的老人拿着竹简观看,像是很入迷。
  “哟,女主人来了,再不来这小女娃可要随老夫走了。”
  隗状见到妇人,笑着打趣了一句,让原本紧张的三人,神情缓和了不少。
  “怎么劳烦客人!获儿,快把小妹接过来。”
  隗状笑嘻嘻的把小穿耳递给高大些的获。
  “诸位客人稍候,我这就去煮茶。冬,来帮我添柴。”
  正不知干啥的冬,立即跑了过来,单臂抱了捆柴便进了东屋厨房。
  “有劳夫人了。”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施了一礼,便钻进了厨房,不一会烟囱里便冒起了炊烟。
  “你叫恢?”
  坐在门槛上的李斯站了起来,来到了恢的身边。
  “是!”
  恢看着这位严肃的老人,心中莫名有些压力。
  “可是取自: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恢摇了摇头,“小儿不知。”
  一旁隗状笑着看向李斯:“你这老小儿莫要诱拐孩童。”
  李斯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隗状,“关你这老匹夫甚事!”
  说完,便拉起恢就要往外走。
  恢则看向抱着小妹的大兄获,征求同意,他能感受到这老者似有考校之意。
  获点了点头。
  隗状连连摆着手,“去吧去吧!这头老石头好容易懂了念头,不会害你的。”
  然后他便看向了获,笑着与之闲聊。
  “你是家中老大。”
  获平静的点了点头,“今年十八岁。”
  “可曾为傅?”
  秦律中有规定,
  父亲的爵位是可以传承给儿子的。
  官府认可后就是‘傅’。
  父亲的爵位越高,儿子“傅”的年龄越大;父亲的爵位越低,儿子“傅”的年龄越小。
  “不曾,我父爵只是上造,到我这就只能重立军功,才可获爵。”
  “那可难喽,如今天下定为一,战事渐少,军功难得。”
  小女娃已经在兄长肩头睡着了。
  获挠了挠头,笑着道:“那我就好好种田。”
  院中几人闲聊。
  秦始皇坐在书房桌案边,翻看着那未曾写完的竹简。
  其他几位或站或坐,都是十分安静。
  喜的这间书房规格很高,可能是见了郡守家的书房后仿建的。
  平时应该不常待客,许多用具都很新。
  上面书柜上打扫的很干净,每卷竹简都用麻布细心包裹。
  书柜分类仔细,百家书籍或多或少皆有收集。
  不过都是手抄,应该是在别处看到了默记下来的。
  王绾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在一个底层吏员的家中读书。
  还是在如此简陋的书房之内。
  简牍上的字迹很潦草,时有错漏之处,但他却很安心,像是回到了幼时与老师学习的时光。
  “您的茶。”
  一少年将陶杯放在了王绾身前,他这才恍然,放下简牍,笑着道谢。
  然后便看到中间,跪坐在书案边的始皇帝,正在悠然品茶。
  他也举杯抿了一口,眼中有些意外之喜。
  此茶香鲜醇爽口,味道绵长,很是不错。
  “想不到乡野之地,还有这等好茶,可有名?”
  获摇了摇头,“无名。”
  始皇帝淡淡开口道:“此茶扁平挺直似刀剑,色泽翠绿,干净匀齐,香气栗香持久,滋味鲜醇爽口。当以龙剑为名。”
  “好名字!”
  王绾附和一声。
  也就您敢这么命名。
  眼见中午,妇人在厨房门口张望了一番。
  “你这姐夫,咋还没归来。”
  冬往锅灶里添柴,“应也快了。”
  “唉~这午饭咋做,这些个客人,把家里存粮用上都不够。”
  “乡里应有安排,你就别担心了。”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速度极快。
  王离在门口勒马,下马后立即来到后面。
  将一名头发花白吏员扶下马来。
  “有劳。”
  那人很是有礼,但是看到院子外把守严密,心中波涛汹涌。
  正与李斯谈论的恢看到了这人,欢喜喊了一声。
  “父亲!您终于回来了!”
  “恢,这是?”
  恢快步跑了出来,扶住了父亲。
  “这些上吏都是从关中来的,尤其是那位,刚刚还考校了我一番,说是要收我为徒。”
  喜扫眼看了看四周,听到儿子口中关中二字。
  心中咯噔一下。
  他随着郡守在县界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的人。
  此时竟出现在了自己家中。
  何等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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